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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人物 
第一幕  
第二幕  
第三幕  
第四幕  
第五幕 
 
第二幕  
                 第一景  
 
  [波隆尼尔家中。 波隆尼尔与仆人瑞挪都入。 他们正在谈关於  
   雷尔提之事。 雷尔提已返回巴黎。]  
 
 
  波: 把这些钱及信件带去给他, 瑞挪都。  
 
  瑞: 我会的, 老爷。  
 
  波: 你最好能在见他之前打听打听他最近之品行, 瑞挪都。  
 
  瑞: 老爷, 我正打算如此。  
 
  波: 嗯, 很好, 很好。 这样,  
     你可先打听在巴黎住的有那些丹麦人,  
     他们是为何在那里, 是些什么人, 经济情况如何,  
     住处在那里, 朋友是谁, 及为其花费多少。  
     如此转弯末角的, 你就可以知道他们是否认得他,  
     这比直接了当的询问还容易得到真相。  
 
     你可以假装你与他不熟,  
     可说「我认得他的父亲以及他的朋友,  
     所以, 我也略认得他一些。」 记住了吗?  
 
  瑞: 是的, 我记住了, 老爷。  
 
  波:「认得他一些, 但是,」你可说, 「并不熟悉。 不过,  
     若确是此人的话, 那他可是个品性狂野之人,  
     并且有某某之痞好。」 在此你可捏造些事情,  
     例如纨裤子弟们常会去干的轻浮、放纵之勾当。  
     但是记住, 别坏了他的名誉。  
 
  瑞: 例如赌博, 老爷?  
 
  波: 对, 或酗酒, 或斗剑, 或骂人, 或吵架, 或嫖妓。  
     你可提起这些。  
 
  瑞: 但是, 老爷 , 这些可会败坏他的名誉啊。  
 
  波: 那也未必, 只要你在说此话时, 语言上稍带含蓄。  
     你勿毁谤他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 我无此意。  
     你仅需轻描淡写的说出他的缺点,  
     有技巧的把它们形容为因太自由而造成之小瑕疵,  
     血气兴旺促使之妄为, 或无纪律导致之野行,  
     此乃常人之过也。  
 
  瑞: 但是, 我的好老爷...  
 
  波: 为何你要如此的去做?  
 
  瑞: 是的, 老爷, 我想要知道。  
 
  波: 好, 先生, 这就是我所设的良计:  
     当你把这些过错--这只不过是些小污点而已--讲给某某人听时,  
     假如此人心中明白我的儿子的确是犯有这些毛病,  
     那他一定会同意你之说法, 并且也会按其国之礼节和你称朋道友,  
     称呼你为「亲爱的先生」, 或「朋友」, 或「绅士。」  
 
  瑞: 是的, 老爷。  
 
  波: 那时他若如此, 如此...{讲得自己也糊涂了}  
     我想说些什么? 我忘了, 我到底讲到哪里去了?  
 
  瑞: 讲到「同意你之说法。」  
 
  波: 讲到「同意你之说法?」 对, 没错。  
     那时他也就会信赖於你, 并且会告诉你:  
     「我也认得他, 昨天我才碰到他,」或  
     「前几天他才如此如此,」 就如你所说的: 赌博、酗酒、  
     打网球时与人争吵、 或「我见到他进入一妓院」等等。  
     你了解了吗? 用你的一小小谎言来做饵钓一大鱼, 即能知道事情真相。  
     咱们聪明、有脑筋之士就可用此拐弯末角之计获得我们所需知的。  
     你若采纳我所教的这些, 你也可同样的偿愿於我儿。  
     你懂了吗?  
 
  瑞: 我懂了, 老爷。  
 
  波: 上帝与你同在, 再会。  
 
  瑞: 谢老爷。  
 
  波: {叫回瑞挪都} 你得把他给看紧。  
 
  瑞: 我会的, 老爷。  
 
  波: 但也让他能自奏其乐。  
 
  瑞: 是的, 老爷。  
 
      [出]  
 
      [欧菲利亚入]  
 
  波: 再会。  
     {对女儿}  
     怎么啦, 欧菲利亚, 什么事?  
 
  欧: 啊, 父亲, 父亲, 吓死我了!  
 
  波: 老天, 什么事?  
 
  欧: 刚才我在房间里缝纫时, 哈姆雷特殿下进了来 。  
     他敞开著他的外套, 头上也没戴帽子,  
     没袜带的袜子也脏兮兮的拖落於踝,  
     脸色白晰的就如其衬衫,  
     他就这样双膝并拢的一付可怜样面对著我,  
     好像才从地狱里被释放出来, 叙述其恐怖一样。  
 
  波: 他因爱你而疯啦?  
 
  欧: 父亲, 我不知道, 不过, 我真的害怕。  
 
  波: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欧: 他用力的扭住了我的手腕,  
     排我於一臂之距,  
     然後把另一支手这般的放在他的额头上,  
     目不转睛的端详著我的脸, 好像想画它一般。  
     良久之後, 他才把我的手轻轻的抖了抖, 也这般的点了三次头,  
     {学著慢慢点头}  
     然後 惨的深叹了一口气,  
     就好像想在一口气中叹出他的胴体及生命一般。  
     此事完後, 他才放松我;  
     他走时还掉过头来; 出门时也不看路,  
     因为他的双眼一直不停的在瞅著我呢。  
 
  波: 跟我来, 我们找国王去, 此乃痴情病狂也!  
     它来之凶猛时能令患者寻短见,  
     就如其他令人类痛楚之心病一样。  
     对不起...你最近有无与他争执了?  
 
  欧: 没有, 父亲, 但依照您的旨示,  
     我回绝了他的情书, 也避他不见。  
 
  波: 他这样就疯了!  
     对不起, 我没把他给看准, 我还以为他对你只是玩玩,  
     只想把你给糟蹋了而以。 我这多疑之心真该惭愧,  
     天哪, 咱们老一辈的会疑心, 就像年青人会天真无忌一样。  
     走吧, 我们找国王去, 他应该知道这些,  
     隐藏此事可能造出之悲剧,  
     将比揭发此事可能造出之悲剧来得更甚,  
     来!  
 
      [二人出]  
 
 
 
 
               第二景: 宫中  
 
    [号声响起, 国王、皇后、罗生克兰、盖登思邓等与众侍从入。]  
 
 王: 欢迎, 爱臣罗生克兰与盖登思邓,  
    朕急召二位来此, 除朕想念你们之外, 还有一重差须要嘱托。  
 
    你们可闻近来哈姆雷特有变--  
    吾称之为变, 乃因其仪态已与昔日回然不同。  
    除了其父之死外, 寡人实不悟其扰。  
 
    朕念你们与他自幼为友, 年纪相同并深悉其性,  
    望二位能留宫一时, 与他为伴, 使他重获欢欣,  
    并当时机容允时, 察明其困扰之由, 有无寡人不晓之处,  
    而可对症疗之也。  
 
 后: 好先生们, 他经常提及你们, 而我料世上无别人能与他更熟,  
    二位若能依我们之意而留此一时, 为王的将感激不尽。  
 
 罗: 陛下与皇后乃一国之主, 有何旨示, 可尽管吩附, 不需托求。  
 
 盖: 而臣等必听从旨意, 将全力以赴。  
 
 王: 多谢, 罗生克兰与善良的盖登思邓。  
 
 后: 多谢, 盖登思邓与善良的罗生克兰。  
    我恳求你们立刻就去见我那已改变许多的儿子。  
    [对侍从们]  
    去, 你们中之一位, 快带这二位先生去哈姆雷特那儿。  
 
 盖: 祈求老天能使我们令他愉快, 并对他有助。  
 
 后: 对啊, 阿们。  
 
     [罗生克兰与盖登思邓出]  
 
     [波隆尼尔入]  
 
 波: 我很高兴的宣布我国驻挪威大使们现已归国, 陛下。  
 
 王: 卿实不愧为「捷报之父。」  
 
 波: 是吗, 主公? 您可放心,  
    臣视吾职, 如视吾魂--同心一致的效忠陛下与上帝。  
    我认为, 除非我这脑筋已无昔日之精明,  
    我已发现哈姆雷特丧失心神之缘由。  
 
 王: 啊, 请卿速言, 吾欲听之。  
 
 波: 不妨先召见大使们, 此消息可置之於後, 当作宴席之甜点。  
 
 王: 那你就召他们晋见罢。  
     [波隆尼尔出]  
    {对皇后} 亲爱的葛簇特, 他告诉我他已发现你儿心病之原因。  
 
 后: 无疑那主要原因决不出於其父之死, 与我们之仓促婚事。  
 
 王: 嗯, 待寡人好好的问问他。  
 
     [波隆尼尔, 傅特曼, 及孔里尼入]  
 
    欢迎, 朋友们。  
    喂, 傅特曼, 挪威王那儿有何消息?  
 
 傅: 对陛下之问候及要求有极有利之答覆。  
    经我们初步谈判後, 他就立刻派人去抑制其侄所招幕之队伍。  
    当初他只道那支军队是准备抵抗波兰用的,  
    但经他细察後, 发现它果真是针对著陛下。  
    对其因病、老、与无能而被欺, 他深感不安,  
    因此他下令遏制福丁布拉;  
    简而说之, 其侄也听话,  
    他在挪威王面前被责, 并且最後也与其叔发誓永不与陛下为敌。  
    听此之後, 挪威老王龙心大悦, 赏他年禄三千金圆,  
    并特派他率此军征讨波兰。  
    在此有函 [递出信件] 乞求陛下让征军平安渡境本国,  
    一切条件及所应注意事项如下...  
 
 王: 朕甚慰。 有暇时朕必阅此函, 细虑此事, 并为它作个答覆;  
    不过, 此际朕可要先谢你们之功劳。 请稍歇会儿,  
    今夜我们可共宴, 欢迎你们归国。  
 
     [傅特曼与孔里尼出]  
 
 波: 此事就圆满结束。  
 
    吾王与夫人, 与其讨论为君者应如何, 他之职责何在,  
    或为何日即日、 夜即夜、或时即时,  
    实是在浪费夜、日、与时也!  
    既然「简扼乃机智之魂, 而冗言即无用之外饰,」  
    我将简略的说此:  
 
    您们的贵子疯了。  
 
    我言之为『疯,』 难道仅有疯人才能真正的了解疯者是如何?  
    好了, 不谈它了。  
 
 后: 请多说些事实, 少说些矫饰废话。  
 
 波: 夫人, 我发誓, 我没在矫饰。  
    他疯了, 这是个事实; 它事实是很可悲, 也很可悲它是个事实。  
    此话听起来很傻, 所以可不去提它了; 但是, 我的确是无在虚饰此言。  
 
    就当他是真正的疯了好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应找出致使他发疯的原因,  
    或令其发疯之某缺陷,  
    因为疯症是个结果, 而此结果必是某缺陷所造成的,  
    所以我们现在...现在我们...得仔细考虑考虑...{自己也搞糊涂了}  
 
    我有一女, 她尚未婚。 她因孝顺、听话--您们请听--所以她给了我这个  
    {掏出哈姆雷特给其女之情书}。 请聆听并请自作结论:  
 
      [念信]  
 
      「给我心灵之偶像, 美化成仙之欧菲利亚--」,  
 
    这是个坏字, 坏透的字。 「美化」是个坏透的字(注1)。 以下还有:  
 
      「在她美极之雪白胸怀里...」, 等等, 等等。  
 
 后: 这封信是哈姆雷特写给她的?  
 
 波: 好夫人, 请稍忍耐会儿, 让我把它全部念完:  
 
      「可不信星星是火,  
       也不信太阳能走,  
       更不信事实是谎,  
       但信我予你之爱。  
 
       啊, 亲爱的欧菲利亚, 我不善诗词,  
       也无法用它来表达我内心之苦楚,  
       但我爱你之甚, 最甚, 你可相信。  
 
       再会。  
       我永远是你的, 亲爱的女子啊,  
       只要在我有生之年。  
 
       哈姆雷特」  
 
    这就是我那乖女儿给我看的。  
    还有, 她也告诉了我他怎样的追求她, 在何时、何法、与何处。  
 
 王: 那么, 她有无接受他的爱?  
 
 波: 您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王: 一位有信用及正直的人。  
 
 波: 我也想做这样的一个人。  
    但是, 当这火辣辣的恋情发生时, 您们会怎样的想  
    --您们可要知道, 我是在我女儿告诉我之前发现它的--  
    陛下会怎样的想, 或皇后会怎样的想,  
    倘若我是此事的撮合人,  
    或倘若我不顾良心的指使, 或倘若我对此事只睁一眼闭一眼,  
    那您们会怎样的想?  
 
    所以, 我就马上采取行动, 告诉我那年轻的女儿:  
   「与哈姆雷特王子在一起是高攀, 万万不可。」  
    然後我也命令她远离他, 切勿接见他遣来的信差,  
    也不可接受他的礼物。 她也听话的采纳了我的交代於心。  
 
    从此以後, 他就变了。 长话短说, 他就坠入忧郁乡中,  
    既不能食, 也不能寝, 日渐衰弱, 精神恍惚。  
    这个程序最後就造出现在令大家痛心之疯狂症状。  
 
 王: 你觉得这就是了吗?  
 
 后: 也许, 很可能。  
 
 波: 凡我说过「就是如此」之事, 有无在事後被证明是错误过?  
    我想要知道。  
 
 王: 据我所知, 你不曾有过。  
 
 波: [指著自己的头与肩膀]  
    要是我是不对的话, 那您可把这个从此处摘下来。  
    即使事情被埋藏於地中心, 只要我有线索指引, 我一定能发现真相。  
 
 王: 我们有何法可证实它?  
 
 波: 您可晓得, 他有时在此厅内徘回长达四小时久?  
 
 后: 他的确是有时这样。  
 
 波: 等到那时, 我可纵我女儿来此会见他(注2),  
    而你我可躲在帘後偷听。  
    假如他不爱她, 或他并未因此而丧失理智,  
    那我不配当一国之相, 而仅配当一乡俗、车 而已。  
 
 王: 咱们可试之。  
 
     [哈姆雷特入, 正念著一本书]  
 
 后: 看他埋头苦读的那付可怜样。  
 
 波: 请您们赶快回避, 让我一人来对付他。 请之, 请。  
 
     [国王、皇后、与侍从们出]  
 
    我的哈姆雷特殿下, 您可好?  
 
 哈: 好, 托老天慈悲。  
 
 波: 您认得我吗, 殿下?  
 
 哈: 当然认得, 你是个鱼贩。 (注3)  
 
 波: 我不是, 殿下。  
 
 哈: 既然如此, 那我希望你也是个老实人。  
 
 波: 老实, 殿下?  
 
 哈: 对, 先生, 在此世界, 老实人仅是万中有一而已呢。  
 
 波: 那也的确是, 殿下。  
 
 哈: [从书中念] 太阳之吻能使死狗尸上生蛆 (注4),  
    它是个可亲可吻的好腐肉--  
    你有无一位女儿?  
 
 波: 我有, 殿下。  
 
 哈: 别让她去太阳下。 腹中怀智是个佳事,  
    但你的女儿因能腹中怀孕,  
    朋友, 你得留意。  
 
 波: [私下] 你看, 又在罗嗦关於我女儿之事。 刚才他还不认得我,  
    只道我是个鱼贩, 可见他已全疯了, 全疯了。  
    老实说, 我年轻时也曾为爱情痛苦, 也几乎到同样地步。  
    让我再与他谈谈。  
    [对哈姆雷特]  
    您在读什么, 殿下?  
 
 哈: 空字, 空字, 空字。  
 
 波: 什么事, 殿下?     {波隆尼尔是在问此书是关於何事}  
 
 哈: 谁有事?        {把此「事」当为人们间之争吵}  
 
 波: 我的意思是「此书是关於何事。」  
 
 哈: 诽谤也, 先生。 这专爱讽刺的无赖在此说{敲著书本}老年人有灰胡子,  
    脸上有斑斑皱纹, 眼框里有厚厚的一层芝麻糊, 头颅里没脑筋, 腿也无力。  
    先生, 这些我完全相信, 但是我觉得这样写恐怕不太妥当, 因为, 先生,  
    总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的老--如果你能像螃蟹般倒行的话。  
 
 波: [私下] 他虽疯, 但却有他的一套理论。  
    [对哈姆雷特] 你要不要从外边进来了, 殿下?  
 
 哈: 进我的坟墓?  
 
 波: 真的, 那才真正的是「进去了。」  
 
    [私下] 他这些答覆有时倒还蛮有含义的; 有些疯人能乐而如此,  
    但有理智之常人却反而不能。 现在我要离他而去,  
    好设法让他能与我女儿会面。  
 
    [对哈姆雷特] 殿下, 我提先告别了。  
 
 哈: 先生, 你提不出另一样使我更乐意告别之物, 除了我的性命,  
    除了我的性命, 除了我的性命。  
 
 波: 再会, 殿下。  
 
 哈: {私下} 这些罗哩罗嗦的老笨蛋们。  
 
 
    [罗生克兰与盖登思邓入]  
 
 
 波: 你们找哈姆雷特殿下, 他就在此。  
 
 罗: 上帝保佑你, 先生。  
 
 
    [波隆尼尔出]  
 
 
 盖: {行礼} 我的尊贵殿下。  
 
 罗: {行礼} 我的最亲爱殿下。  
 
 哈: 我的好朋友们! 你们好吗? 盖登思邓, 啊, 罗生克兰,  
    好伙子们, 你们可好?  
 
 罗: 普普通通。  
 
 盖: 也很高兴我们没过份的高兴: 在命运之神身上,  
    我们可不是她帽顶上的那扣扣儿。  
 
 哈: 也不是她的鞋跟底?  
 
 罗: 也不是。  
 
 哈: 那么, 我看你们差不多是在她半腰 , 在她的好处那儿?  
 
 盖: 就在她的私隐之处。  
 
 哈: 在命运女神之私处? 那可真对啊--她是个娼妓。  
    你们还有什么消息?  
 
 罗: 没什么, 殿下, 只是这个世界可是愈来愈善良了。  
 
 哈: 那么世界末日就快来临了; 但是, 你们的消息并不灵通。  
    让我再问, 朋友们, 你们为何被命运之神押送来此牢狱?  
 
 盖: 牢狱, 殿下?  
 
 哈: 丹麦就是个牢狱。  
 
 罗: 那么, 这整个世界也是。  
 
 哈: 是个很大的, 它有很多囚室、 监房、地牢等,  
    而丹麦是其中最坏之一部份。  
 
 罗: 我们并不以为然, 殿下。  
 
 哈: 那... 它对你们来讲不是。 其实世事并无好坏, 全看你们怎样去想。  
    对我来说, 它是个牢狱。  
 
 罗: 那是您的野心作祟促使成的。 对您的心灵来说, 丹麦是太狭小了。  
 
 哈: 啊, 老天呀, 我可闭於一核桃壳内,  
    而仍自认我是个无疆限之君主--  
    只要我无那些噩梦。  
 
 盖: 您的那些梦也就是您的野心; 凡野心家之所成, 均先出其梦幻之影也。  
 
 哈: 梦也只不过是个幻影而已。  
 
 罗: 对, 我觉得野心才更是捉摸不到, 它真是个幻影之幻影。  
 
 哈: 若是这样, 那毫无野心的乞丐岂不是「实体」,  
    而帝王及其他野心家们岂不是乞丐之「影子」?  
    我们需上法庭来判断此论吗? 因为我已为此绞尽脑汁, 不能再想了。  
 
二人: 我们愿意伺候您。  
 
 哈: 那可不成, 我不能把你们当仆人看待。 老实说, 我真是没被人伺候好,  
    还有--朋友之间不忌直问--你们来艾辛诺尔堡是为何?  
 
 罗: 来拜访您, 殿下, 无其他事。  
 
 哈: 我是个乞丐, 穷得连个「谢谢」都没有。 但我还是该谢谢你们。  
    不过, 亲爱的朋友们, 我这个「谢谢」, 老实说是连半文钱都不值。  
 
    你们的确不是奉派而来的吗? 此拜访纯粹是出於自愿? 是无条件的?  
    来, 来, 老实的告诉我, 来, 来, 快说呀!  
 
 盖: 我们该怎么讲, 殿下?  
 
 哈: 怎么讲都可以, 只要是实话。    {罗与盖面面相觑}  
    你们是被派来的, 这早就被你们带愧之脸色招出来了, 遮掩不住的。  
    我晓得你们是被国王与皇后遣派来的。  
 
 罗: {装著不知} 为了何事, 殿下?  
 
 哈: 那你们得告诉我。 不过, 让我事先恳求你们, 以我们之友谊,  
    以我们之忘年深交, 以我们永恒不变之友爱, 及其它珍贵之情,  
    请坦白、直率的说, 你们到底是不是奉派而来的?  
 
 罗: [私下与盖登思邓] 你要如何说?  
 
 哈: 我在注意你们哟。  
    你们如果爱我, 那就请别再犹豫。  
 
 盖: 殿下, 我们的确是奉派而来的。  
 
 哈: 让我先道破其中之原因, 这样, 你们也无须把它说出,  
    令你们失诺於国王与皇后。  
 
    最近--我也不知是为何--我失去了欢欣,  
    对一切事务也毫无兴致。 说真的,  
    我的心灵沉重的使我觉得这整个世界仅不过是块枯燥的顽石。  
 
    这个美好的天空, 看 {用手指天}, 好一个悬於头顶之壮丽穹苍,  
    好一个有金色火焰点缀之华丽屋宇, 但是,  
    现在它对我来说, 只不过是一团污烟瘴气而已。  
 
    人类是个多么美妙的杰作, 它拥有著崇高的理智,  
    也有无限的能力与优美可钦的仪表。 其举止就如天使, 灵性可媲神仙。  
    它是天之骄子, 也是万物之灵。 但是, 对我来讲, 它岂不是朽如粪土?  
    人们已无法令我欢欣--就连女人。  
 
     {罗与盖互相交换眼色并点头微笑}  
 
    你们在笑, 好像不以为然。  
 
 罗: 殿下, 我全无此意。  
 
 哈: 那你笑什么, 当我说「人们已无法令我欢欣」时?  
 
 罗: 我在想, 殿下, 如果人们已无法令您欢欣,  
    那么, 您将会多么的冷落了那刚到的戏班子--  
    我们来此时才刚超越了他们, 他们现在正要来此为殿下效劳呢。  
 
 哈: {兴高采烈的}  
    饰演国王者将受我欢迎, 我将乐意的纳贡於此君。  
    英勇的武士可挥舞其剑与盾。 痴情的恋者无须再空悲叹。  
    暴燥的性格演员可安心的终其剧。 小丑可令爱笑者捧腹。  
    女主角可畅诉其心愿, 否则对白将失其板眼。  
 
    他们是何许戏班?  
 
 罗: 就是您一向最喜爱的: 从城里来的悲剧团。  
 
 哈: 他们为何要如此的出外巡回卖艺?  
    有一个固定的剧院对他们的声望及利润都极有益的。  
 
 罗: 我想他们是因近来戏剧界之迁变而休演。  
 
 哈: 他们的名气是否还是像昔日我在城里时一般?  
    他们是否还是那么的红?  
 
 罗: 那可没有了。  
 
 哈: 那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的艺技老 了?  
 
 罗: 不是的, 他们仍在努力的保持其艺如昔, 先生,  
    但是现在戏剧界出了一窝新派的童子戏班, 号称「雏鹰们」,  
    他们以尖锐的嗓门取胜, 博取观众的疯狂喝采, 成为一时之风行。  
    他们也攻击他们所谓之「普通」剧团, 声势咄咄逼人,  
    至今许多腰系佩剑的传统伶人都裹足不前,  
    深惧新潮派剧作家鹅毛笔下之作品。  
 
 哈: 什么, 他们是小孩吗? 是谁在管他们? 他们从哪儿来的资助?  
    他们变音、不能歌唱後还会继续的当演员吗? 我想是会的,  
    因为他们不能做其它之事。 那时, 当他们当普通演员时,  
    他们会不会埋怨那些剧作家们曾耽误了他们的前途,  
    让他们一度敌视了自己的同行?  
 
 罗: 老实说, 双方都有其理, 而国人均热中, 并且鼓励、怂恿此争论。  
    甚至有一段时间无人肯花钱委托剧作家们写剧本,  
    除非此剧本曾令编剧家与演员们大吵过一次。  
 
 哈: 真有此等事?  
 
 盖: 唉, 为此事曾发生过无数的纠纷。  
 
 哈: 而孩儿们都赢吗?  
 
 罗: 是的, 当然, 殿下。 连那有大力士扛地球招牌之剧院都不例外 (注5)。  
 
 哈: 那也不稀奇; 我的叔父现在是丹麦王, 昔日我父亲健在时,  
    对他曾做过不屑鬼脸的那一班人现在肯花二十、四十、五十、甚至一百大洋  
    来买他的一幅小小画像。 我发誓, 这实在是有点不对, 值得思索。  
 
       [号声齐响]  
 
 盖: 戏班到了。  
 
 哈: 先生们{指盖与罗}, 欢迎你们来艾辛诺尔堡, 来, 握个手。  
    欢迎的礼仪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让我现在就行此礼罢。  
    假使你们觉得我给与戏班演员们之欢迎--让我事先声明,  
    它将是极热诚的--会比你们所得之还更要热诚, 那你们就该了解,  
    你们的确是受欢迎的。  
 
    可是, 「叔叔父亲」与「婶婶母亲」却上当了。  
 
 盖: 此话怎么讲, 殿下?  
 
 哈: 我只是在吹西北风时发疯。  
    吹南风时, 我是能分办锤子与锯子的。 {注6}  
 
      [波隆尼尔入]  
 
 波: 你们好, 先生们。  
 
 哈: 你听, 盖登思邓; {对罗生克兰} 你也听, 所有的耳朵都要听。  
    那边那个大婴儿{指波隆尼尔}尚未脱离他的尿布呢。  
 
 罗: 那么, 这是他第二次做婴儿; 俗云老年即二度为婴也。  
 
 哈: 我料他是来告诉我有关戏子之事, 你们瞧吧。  
    {假装正在谈话中} 你说得对, 先生, 就在星期一早上...  
 
 波: 主公, 我有消息要告诉您。  
 
 哈: 主公, 我有消息要告诉您: 当罗希斯{注7}在古罗马当演员时...  
 
 波: 戏班子到了, 殿下。  
 
 哈: 哼, 哼。             {一付不屑模样}  
 
 波: 以我名誉发誓。  
 
 哈: 「那么, 每个戏子都骑著驴来。」   {念老民谣中之一词}  
 
 波: 他们是全世界之最佳演员。 他们善演悲剧、喜剧、史剧、田园剧、  
    田园喜剧、田园史剧、悲史剧、悲喜田园史剧、无法分类剧、  
    及包罗万象剧。 对他们来说, 赛尼卡{注}笔下之剧无过悲,  
    浦劳塔斯{注7}笔下之剧非太喜--无论古典浪漫, 唯其举世独尊也。  
 
 哈: 「啊! 耶弗他{注8}, 以色列之判官, 你曾拥有过那些宝贝?」  
    {又念老民谣中之一词}  
 
 波: 他曾拥有过那些宝贝, 殿下?  
 
 哈: 「他有一美丽的独生女, 把她宠为至宝。」  
 
 波: [私下] 又提及我的女儿了。  
 
 哈: 难道我不对吗, 老耶弗他?  
 
 波: 既然您要称呼我为耶弗他, 殿下, 那么, 我是有个爱女。  
 
 哈: 不是这样的。  
 
 波: 那应怎样, 殿下?  
 
 哈: 应这样: {朗诵民谣}  
 
    「上帝先知道, 然後你知道, 而它就无法避免的发生了。」  
 
    你若去翻查此民谣的第一段, 它就会告诉你以後怎样,  
    不过, 看来, 我即将被打断...  
 
     [戏班演员们入]  
 
    欢迎, 众师傅们, 欢迎各位光临!  
 
    {对其中之一演员} 我很高兴能见到你无恙。  
 
    {对众艺人} 欢迎, 好朋友们。  
 
    {走入艺人群中} 哈, 老朋友, 至从我们上次见面, 你蓄了胡子,  
    你不是来丹麦向我挑战的吧? {注9}  
 
    {对一扮女装之男孩演员} 什么? 我的姑娘、情妇,  
    你比我们上次见面时高出一高跟鞋跟!  
    祈望你的金嗓子不会变音--像块不能共鸣之破金币。  
 
    {对大家} 师傅们, 欢迎。  
    就如法国的放鹰者, 咱们就随意捕捉, 随地取材罢。 来, 念一段,  
    让大家尝试尝试你们的技艺。 来, 念一段热情的剧白。  
 
演员甲: 念那一段呢, 殿下。  
 
 哈: 我曾听你念过一段, 但是, 我从未见过此出戏的正式演出;  
    就是见过, 也决不多於一次。  
    依我所记, 此出戏并非家喻户晓, 因为它乃针对给行家的;  
    不过, 它得到了鉴赏家们的一致好评, 赞为是出一流好戏。  
    它的情节细腻, 构造适中。 有人评此剧无参插骚众之秽言,  
    剧情之流露也自然而无做作; 称此为诚实、清新、脱俗之作品也。  
 
    此剧中我最喜爱之一段,  
    就是当艾尼亚士{注10}告诉黛多{注11}有关普莱安{注12}遇害之事。  
    你们若记得, 它就如此的开始...  
    让我想想, 让我想想...  
 
   「残暴的皮拉斯{注13}, 猛如海肯尼亚之虎{注14}。」  
 
    不对, 这不对。 再从皮拉斯开始: {继续朗诵}  
 
   「残暴的皮拉斯,  
    身披黑甲,  
    蹲伏於木马中。  
    其心志之黑,  
    好比深夜。  
    他的黝黑肌肤  
    也被涂上了一层邪恶的色彩,  
    他由头至足,  
    被无辜父母、子女们的淋漓鲜血染成一片殷红。  
    血液经炎阳焙乾,  
    泛著可怖的光泽,  
    也映出了无数的凶残杀戮。  
    他的怒火填胸,  
    他混身沾满著凝血,  
    他圆睁著红如宝石的双目,  
    像似个恶魔的皮拉斯,  
    就在到处找寻老迈的普莱安。」  
 
    你们就由此处接下去罢。  
 
 波: 老天, 殿下, 念得好--语气与神情俱佳。  
 
演员甲:「不久,  
    他就寻得了他。  
    这时,  
    那老王已无力抵抗围攻的希腊军,  
    他那支已挥舞不动的古老兵器  
    也被锵然的击落於地。  
    皮拉斯见此破绽,  
    便更疯狂的加强其猛烈攻击。  
    无情的剑锋耍得虎虎作响,  
    筋疲力尽的老者就在此一阵劈砍後被击倒。  
    在此关键,  
    那无生命的的伊霖堡 {注15},  
    它的屋脊冒著熊熊的烈火,  
    似乎懂其苦难,  
    就霎时轰然坍倒。  
    巨响震聋了皮拉斯的双耳。  
    看! 那正劈向普莱安白首之利剑,  
    就在半空中突然停止。  
    像幅暴君的绘像,  
    皮拉斯伫立不动,  
    对万物也漠然无衷。  
    恰如暴风雨前之宁静,  
    云收风敛的一片死寂笼罩了大地。  
    倾刻後,  
    轰轰隆的雷响又重返天际,  
    唤醒了皮拉斯的戴天深仇。  
    就像独眼巨人之铁锤打击战神之不坏甲胄,  
    皮拉斯之溅血宝剑更无情的砍向普莱安。  
    滚开! 滚开! 贱如婊子的命运女神。  
    诸神明啊,  
    削除了她的力量吧!  
    粉碎了她的车轮,  
    让那空轴子由天堂滚入地狱!」  
 
 波: 这段太长了。  
 
 哈: 它就像你的胡须, 该去理发师那儿剪一剪。  
    {对演员} 请继续念吧。  
    他只想听闹剧或秽剧, 要不然他就会打瞌睡的。  
    请继续念西古芭{注16}那段。  
 
演员甲: 唉, 可怜呀, 谁见到了那「蒙面皇后?」  
 
 哈: 蒙面皇后?  
 
 波: 好哇! 「蒙面皇后」好。  
 
演员甲:「赤脚在熊熊的烈火中奔走,  
    她哭瞎了双眼。  
    昔日戴著冠冕的头上,  
    现在只裹了一块破布。  
    在惊惶恐惧中,  
    仅有一条毛毡  
    遮盖著她因多产而瘦弱的身躯,  
    代替了她的皇袍。  
    任何人见此悲惨的景象,  
    必会为她打抱不平,  
    而咒骂那残酷的命运之神。  
    倘若诸神有灵,  
    当她目睹皮拉斯凶残的砍下其夫君手足时,  
    她的 厉哭号一定会惊动天地,  
    令众星为她落泪,  
    也令诸神为她悲愤,  
    除非神明对人间凡事均无动於衷。」  
 
 波: 看他泪水汪汪的, 脸色都变了 {指正在朗诵的演员}。 别再念下去了。  
 
 哈: 那也好, 我们改天再把它念完罢。  
    {对波隆尼尔} 好先生, 你可否把这班伶人安顿好?  
    你听著: 我们可要好好的招待他们, 因他们是历史的书记;  
    我们宁可死後落得个恶名墓碑, 也别在生前坏了他们的口碑。  
 
 波: 殿下, 我会依他们所应得来对待他们。  
 
 哈: 以上帝圣体之名, 人呀, 要更好!  
    倘若凡事都依其所应得, 那谁不该打?  
    你应以礼仪来款待他们。  
    他们所应得的愈少, 你的宽大就愈值得表扬。  
    带他们去罢。  
 
 波: 来, 先生们。  
 
 哈: 请随他去, 朋友们, 我们明天再来听另一出戏。  
    {对演员甲} 你听我说, 老朋友, 你会不会演「巩查哥遇害记」?  
 
演员甲: 会的, 殿下。  
 
 哈: 我们明晚就听这出戏。 若有必要, 你能否参插我写的一段於此剧,  
    大约十二到十六行字?  
 
演员甲: 没问题, 殿下。  
 
 哈: 好极了!  
    [对众演员]  
    你们就随那先生去罢, 可是别取笑他喔。  
 
    [波隆尼尔与众演员出]  
 
    [对罗生克兰与盖登思邓]  
    好朋友们, 现在我就向你们告别, 直至今晚。  
    欢迎你们来到艾辛诺尔。  
 
 罗: 好的, 殿下。  
 
    [罗生克兰与盖登思邓出]  
 
 哈: 是的, 再见。 现在我可单独了。  
    唉, 我是个恶人, 也是个无用的蠢才!  
    真不可思议, 这个伶人能把单单一个虚构的故事, 伪装的感情,  
    表演得如此淋漓尽致。  
    他的脸色可随意苍白, 热泪可泉涌, 神情可仓皇,  
    声音可抖颤, 姿态可传神。 但这全徒劳啊, 这仅是为了西古芭!  
    西古芭对他是何许人, 他对西古芭又是何许人, 他须如此的为她哭泣?  
    倘若他有了我的悲愤理由与动机, 那他又会怎样?  
    他一定会把此戏台用泪水淹没, 把那骇人之听闻灌入观众耳内,  
    令带罪者疯狂, 无罪者惊愕, 愚 者惶惑, 也使众人的耳目迷乱如痴。  
 
    而我...  
    却是个懒散不振的家伙, 整天仰郁不乐, 胸无成竹的没个主意。  
    简直像个白日梦迷, 也无能替一位被狠毒谋害的国王说半句话。  
    我是不是个懦夫?  
    有谁能指责我是个恶棍, 敲我的脑袋, 扭我的鼻子,  
    揪掉我的胡须然後吹它於我脸上, 斥骂我是个无耻的谎者?  
    谁能对我如此? 呵, 我发誓, 我会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些,  
    因我无疑是个胆小鬼, 无勇气抗议恶行;  
    否则我早会挖出那卑鄙奴才之肺腑, 来喂饱天下之所有兀鹰!  
    血淋淋的猥亵恶贼! 毫无愧疚、奸诈、荒淫、无义的恶贼!  
    啊, 复仇呀!  
 
    唉, 我是个笨驴!  
    我是个被害国君之子, 天地之鬼神均怂恿我去为他复仇,  
    而我却还是在此, 只能用字眼来咒骂,  
    活像个满口秽言的下流婊子,  
    带著一付泼妇骂街的模样, 真是勇敢极了! 呸, 算了, 呸!  
 
    让我动脑筋想想... 我曾听说, 当犯罪者看戏时,  
    有时逼真的剧情能使他突然天良发现, 使他当场忏悔其过。  
    谋杀血案也许是无口申冤, 但它却另有其它之神奇表达方法。  
    我要教这班演员们在叔父面前演出父亲遇害的过程,  
    那时我可注意他的反应, 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待他有变时, 我自然晓得如何去办。  
    我所见到的那个幽魂也许是个恶鬼, 而恶鬼有能力化为美形,  
    趁我忧郁脆弱时来蛊惑我, 使我沉沦堕坠。  
    是的, 恶鬼的确是有此本领的。  
    我可用此剧为陷阱来补捉国王良心内之隐秘, 获得最确凿的证据。  
 
     [出]  
 
            {第二幕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译者注:  
 
  (1).『美化』对波隆尼尔来讲是个『坏字』因为它表示欧菲莉亚  
     有用 饰品。  
 
  (2). 在此译者用『纵』字, 因原文的『loose,』强调了波隆尼尔  
     利用女儿之心态--如『纵马』、『纵狗』等。  
 
  (3). 鱼贩即皮条客的俗称。哈姆雷特在此讽刺波隆尼尔利用女儿来  
     调查哈姆雷特发疯之内幕。  
 
  (4). 中古时代人们认为蛆是从太阳而生。  
 
  (5).「环球剧院」即莎士比亚本人的剧院, 而它的招牌即一力士扛地球。  
 
  (6). 没那么疯之意。  
 
  (7). 罗希斯(Roscius): 古罗马之名伶。  
 
  (8). 耶弗他(Jephthah): 在圣经 耶弗他因大意而牺牲其女,  
     在此哈姆雷特再度的讽刺波隆尼尔。  
 
  (9). 英文「胡须」与「挑战」可同字。  
 
  (10). 艾尼亚士(Aeneas): 威吉尔(古罗马大诗人 Publius Vergilius Maro,  
     70 - 19 B.C.)写的史诗 Aeneid 中之英雄, 也是罗马人之始祖。  
 
  (11). 黛多(Dido): 迦太基之后。 迦太基(Carthage)是非洲北部之古国,  
     在今突尼斯附近, 纪元前一四六年被罗马人所灭。  
 
  (12). 普莱安(Priam): 特罗伊(Troy)之王, 在木马屠城记里被皮拉斯所杀。  
 
  (13). 皮拉斯(Pyrrhus): 阿奇里斯(Achilles)之子,  
     其父被普莱安之子所杀。 皮拉斯替父报仇, 藏於木马腹内,  
     进城後杀死普莱安。  
 
  (14). 海肯尼亚: 地名, 海南区, 位在今伊朗。 古罗马时代产猛虎出名。  
 
  (15). 伊霖堡: 特罗伊(Troy)城中之堡, 在木马屠城记中被希腊人摧毁。  
 
  (16). 西古芭(Hecuba): 普莱安之妻, 特罗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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