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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词
清代道光时期至五四运动前后，大约 100年间的词。
这一时期,在政治历史上,跨清代中叶后期至民国初创时
期，经历资产阶级改良至旧民主主义革命阶级；在社会
历史上,经历着封建制度的垂危到帝国主义的入侵,由封
建社会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而在词的发展中,则呈
现复兴趋势，成为中国古典词的一个重要发展阶段。据
叶恭绰编辑的《全清词钞》统计，道光以后的词人便辑
有1300余家，约占全书收录词人总数的五分之二以上。
近代词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前后两期。
前期主要是清道光、咸丰年间。这一时期的代表作
家，有周济、龚自珍、项廷纪、蒋春霖等。在这一时期
的开端，周济大力发挥常州词派创始人张惠言等提倡的
“意内言外”之说,提出词“非寄托不入,专寄托不出”
的主张,进一步推尊词体,强调词的创作的思想内容，反
映了处于封建社会大变动前夜危机日深的形势下，要求
密切文学与现实的关系的总趋向，对常州派词论的最后
确立，作出了贡献。作为时代号手的龚自珍，以他特有
的时代敏感和文学的独创精神，在一部分词作中反映了
历史大转折时代进步文士的伤时感世情绪，和“才也纵
横，泪也纵横，双负箫心与剑名”（〔丑奴儿令〕）的
深沉身世之感。前人赞其词“中有异境”（段玉裁《怀
人馆词序》），风格则“意欲合周、辛而一之”（谭献
《复堂日记》）。与此相呼应，是一些不专以词名家的
政治家,正视现实,惕于危亡，写下一些充满爱国主义激
情的词篇，在当时闪耀出特异的光彩。如林则徐的〔高
阳台〕《和□筠前辈韵》，邓廷桢的〔水龙吟〕《雪中
登大观亭》、〔酷相思〕《寄怀少穆》等。这些作品形
成了当时词坛的进步潮流。项廷纪、蒋春霖是这一时期
词坛两大家。他们与清初词人成容若一起,被认为是“二
百年中,分鼎三足”谭献《箧中词》）的词人。项廷纪的
词，幽艳哀断，功力深厚。蒋春霖的词，才大气雄，时
造虚浑，讲律度，工造境，艺术上要求甚高，而不受浙
派或常州派的羁绊。但项词大都是写羁愁离思，闲情幽
绪；而蒋春霖的所谓“登山临川，伤离悼乱”（《水云
楼词序》），又常常是抒写太平天国进军中士大夫的破
家离乱之感，表现了对太平天国革命的敌视态度，大大
影响了他们词作的成就。
这一时期,比较重要的词人,还有周之琦、姚燮、黄
燮清、陈澧、许宗衡、薛时雨等。他们的作品，程度不
同地反映了各自的身世之感，有一定的意义，但是，无
论在内容或手法上，都还在传统的程式中逡巡，缺乏新
的风貌。从这一时期词坛的总的状况看，鸦片战争和太
平天国革命运动的影响，不如诗文作品反映得那么自觉、
鲜明和强烈；然而，由于常州词派的崛起和确立，词的
地位引起了人们的重视,浙派的“清空”、“醇雅”,脱
离社会现实的流弊受到正确的讥议，为后期的词学发展
准备了条件。
后期指清同治以后的时期，堪称“词的中兴光大的
时代”（叶恭绰《全清词钞序》）。这一时期，由于清
廷的腐败和外敌的侵凌，国家危亡，迫在眉睫，忧国的
词人们不能不在严重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尖锐时刻，
放眼观察世界，扩大对社会的接触面，发出强烈的呼喊。
突出的作家有张景祁、黄遵宪、文廷式、秋瑾、柳亚子
和南社诸词人。他们大多是维新运动或民主革命的积极
参加者，政治上站在时代潮流的前面，其词作或谴责清
廷的丧权辱国，或轸念民众的灾难，或倡言民主主义革
命，表现出中国人民不甘屈辱的堂堂气概,慷慨悲歌,意
气奋发，在词史上，除南宋的爱国词，罕见其匹。他们
的创作，开拓了词的表现领域，为词坛输进新的生命和
血液。
这一时期，以词为专业而影响较大的作家有谭献、
庄□、冯煦、王鹏运、郑文焯、朱孝臧、况周颐、陈廷
焯、赵熙、夏敬观、王国维、吴梅等。他们除了词的创
作各具一定的特色、有一定的成就外，在词的理论、词
籍校刻、词律和词乐的研究等方面，都作出了卓越的成
绩，影响深广。
谭献是常州词派的重要理论家，其论词言论，由弟
子徐珂辑为《复堂词话》。他力尊词体，推崇比兴，对
常州词派的理论作了具体的阐明而又有所发展。王鹏运、
郑文焯、朱孝臧、况周颐，被称为晚清四大词人。他们
都承接常州派的余绪，但又不完全墨守常州派。王鹏运
提出的“拙、重、大”之说，就是期望能在词的创作上
有所突破和扩展。陈廷焯的《白雨斋词话》、况周颐的
《蕙风词话》和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是这一时期产
生的重要的论词专著。前两种，虽然在理论体系上仍是
承袭常州词派，但具体论述不尽相同，并有所发挥和发
展，特别是评论词人词作，剖析入微，颇为精到。王国
维由于较多地接受了新学的影响，其《人间词话》将中
国传统文论和西方美学及文艺理论结合起来，熔于一炉，
提出自成体系的词论，带有明显的时代的特色，对“五
四”以前的文坛发生过影响。
这一时期，在词籍的整理和校刻上，继承和运用乾、
嘉学者的方法，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如王鹏运之《四
印斋所刻词》及《宋元三十一家词》、江标之《灵鹣阁
汇刻宋元名家词》、吴昌绶之《双照楼刊影宋元本词》
和朱孝臧之《□村丛书》及《湖州词征》等，在汇集词
集、搜辑遗佚、流传善本、校勘讹误等方面，都有很大
的贡献。其中以朱孝臧的《□村丛书》的搜罗尤为宏富，
勘订尤为精审。
在词律、词韵的研究上，这一时期继道光元年刊行
被词学界奉为正鹄的戈载《词林正韵》之后，这时的作
家，更通过自己的作品，审音正律，务求无讹。如朱孝
臧曾被王鹏运称之为“律博士”。郑文焯更“深明管弦
声数之异同，上以考古燕乐之旧谱”，完成了研究词乐
的《词源□律》著作。
近代词是中国词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从词学发展
的角度去考察，有人说它是中国古代词的“一大后劲”
或“一大结穴”（叶恭绰《全清词钞后记》）。
近代词目前尚无全编，谭献的《箧中词》和《箧中
词续》，叶恭绰的《广箧中词》和《全清词钞》，龙榆
生的《近三百年名家词选》中，有较多的收录。
（孙文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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