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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规则都有它的灵活性,诗词的格律也不能例外。处处拘泥格律,反而
损害了诗的意境,同时也降低了艺术。格律是为我们服务的;我们不能反过来
成为格律的奴隶,我们不能让思想内容去迁就格律。杜甫的律诗总算是严格遵
照格律的了,但是他的七律《白帝》开头两句是:“白帝城中云出门,白帝城
下雨翻盆。”第二句第一二两字本该用“平平”的,现在用了“仄仄”。诗人
有意把白帝城中跟白帝城下(城外)迥不相同的天气作一个对比,比喻城中的
老爷们是享福的,城外的老百姓是受灾受难的①。我们试想想看:诗人能把第
二句的“白帝”换成别的字眼来损害这个诗意吗?
在这一点上,毛主席的诗词也是我们的典范。按《沁园春》的词谱,前阕
第九句和后阕第八句都应该是平平仄仄,毛主席《长沙》前阕的“鱼翔浅底”,
后阕的“激扬文字”,以及《雪》前阕的“原驰腊象”,都是按这个平仄来填
的;但是《雪》后阕的“成吉思汗”,其中的“吉”字却是仄声(入声),“汗”
字却是平声(读如寒)。这四个字是人名,是一个整体,何必再拘泥平仄?再
说,“成吉思汗”是一个译名,它在蒙古语里又何尝有平仄呢?再举毛主席的
《念奴娇·昆化》为例。依照词谱《念奴娇》后阕第五、六、七句应该是仄仄
平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但是毛主席写的是:“一截遗欧,一截赠美、
一截还东国。”既然要叠用三个“一截”才能很好地表现诗意,那就不妨略为
突破形式。
毛主席的诗词,一方面表现出毛主席精于格律,另一方面也表现出他并不
拘守格律。但是,假如我们学写旧体诗词,就应该以格律为准绳,而不能以突
破束缚为借口,完全不讲韵律和平仄。如果写出一种没有格律的“律诗”,那
就名不符实了。词的平仄本来比诗的平仄更严,如果一首词没有按照平仄的规
则来写,就不成其为词了。旧体诗词的好处在它的音韵优美,而不在于字数的
固定。假如只知道凑足字数,而置音韵于不顾,那就是买椟还珠,写旧体诗词
变为毫无意义的事了。因此,我们必须力求做到思想内容和尽可能完美的艺术
形式统一起来。格律本来是适应艺术的要求而产生的,我们先要熟谙格律,从
而才能做到得心应手地驱遣格律,而不为格律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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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下面的六句是:“高江急峡雷霆斗,翠木苍藤日月昏。戎马不如归马逸,千
家今有百家存。哀哀寡妇诛求尽,恸器秋原何处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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